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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NC丑闻事件:保守党的希望? 特鲁多的危机

时间:2019-4-6

图像

 
 
政治充滿了諷刺,不知道該不該說真話……
 
     王州迪和菲尔波特遭驱逐
總理特鲁多辦公室涉嫌為SNC-Lavalin公司起訴案干預司法,挺身爆料的前司法部長王州迪(Jody Wilson-Raybould)和情義相挺王州迪的前國庫局長菲爾波特(Jane Philpott)雙雙請辭後,最終落得被逐出自由黨之門。
王州迪與菲爾波特先前多次公開表態對政府失去信心, 而王州迪上周更公開一段秘密音檔,力求證明她先前所說被施壓不起訴建築公司SNC-Lavalin的事件。對此, 自由黨緊急召開黨團會議, 最終決議開除王州迪、菲爾波特黨籍。
總理特鲁多表示:「王州迪與菲爾波特已不再是自由黨黨團成員」。他說,兩人與黨團之間的信任已破裂,而開除黨籍的決議旨在終止黨內惡鬥,「不論是私自未經同意偷偷錄下對話,還是多次提起對政府或我這個領導人失去信心,她們很明顯已無法繼續留在自由黨的團隊裡面。」特鲁多說,兩人與政黨團隊之間的信任已破裂,「如果說,她們不能真心對團隊有信心,那她們就無法成為團隊的一員。」
對此,王州迪表示,她在特鲁多召開記者會前就已收到相關決議,「我不後悔,我說的是實話,我以後也會繼續這麼做。」而菲爾波特則認為,黨團指責她不忠誠、企圖把總理拉下台,有政治動機,並受到與王州迪的交情影響,因此需要被逐出黨團,「這些攻擊的背後都是不實言論和謊言,目前政黨和總理所面臨的危機,並不是我主動挑起的,當然也不是王州迪。」
王州迪一直希望能有二次在眾議院司法委員會作證的機會,不過被自由黨擋下,未能如願。但她3月29日向司法委員會遞交了一組文件,其中包括去年12月19日與樞密院書記的沃尼克〈Michael Wernick〉之間17分鐘通話的錄音和文本。
沃尼克當時說:「(特鲁多在SNC-Lavalin問題上)相當堅決。他想知道為何司法部不能給予SNC補救協議。」沃尼克並說,特鲁多「有些擔心,但會找出解決辦法」,希望王州迪「有心理準備」。王州迪當時回應說,此舉已關乎司法檢控獨立性的問題。
這份錄音支持王州迪稱受到壓力的說法,但很難說是否構成沃尼克「含沙射影威脅」的問題。沃尼克在電話中語調鎮靜,他向王州迪表示,特鲁多並不想讓王州迪做她不喜歡或不恰當的事,指特鲁多只是想確定,王州迪正在運用一切她可運用的工具,包括介入本案,讓SNC-Lavalin能獲得一個補救協議的機會,免於被起訴。
而王州迪在試圖向對方解釋她認為介入個案會構成政治干預時情緒激動。在錄音中,王州迪多次說,公共檢察官決定對SNC-Lavalin涉賄賂和欺詐案提出刑事檢控,她不會利用其權力干擾決定,強推補救協議。她提及自己是在試圖「保護總理特鲁多免於政治干預」,並幾次告訴沃尼克,她對此番對話感到「不安」。沃尼克回應,王州迪的做法可能會引與魯杜多總理之間出現衝突(collision)。
 
 秘录 :自由党难容王州迪
     王州迪在書面呈交中承認,錄音做法「不適當」,但她指實因情況特殊而不得不為之。她稱當時獨自在溫哥華家中,因擔心這通電話會違犯操守規定,因此必須留下證據。
      沃尼克拒絕直接置評,其律師稱對通話錄音的做法「不妥」。總理辦公室透過聲明說,沃尼克未並就該通電話通話事宜向特鲁多匯報。
      安省律師協會〈Law Society Of Ontario〉的守則,禁止律師在客戶不知情下錄音。王州迪是律師協會一員。作為時任司法部長和檢察總長,王州迪是政府的首席律師。協會一名發言人說,他們「不評論可能違反《專業行為規則》的做法。」加拿大律師公會〈Canadian Bar Association〉亦禁止律師不經同意為任何人錄音。
      3月29日公佈的文件還有短信副本、電話記錄,是王州迪或其幕僚長普林斯(Jessica Prince)與各政府高級職員間的交談內容。
       在普林斯和財長莫奈(Bill Morneau)的副幕僚長托(Justin To)的一個電話記錄中,托提到,他有一種感覺,王州迪不想採納補救協議,並且對此想不通。當時他說:「她一直討厭它,即使可能,也不會使用。」普林斯回應,「那不是真的。」
若司法部採用補救協議,總部位於蒙特利爾的工程巨頭SNC-Lavalin公司將免於刑事起訴,取而代之的是罰款、自我規管和外部監督。秘密錄音檔案曝光讓一些自由黨國會議員感到不安,就業部長哈吉杜〈Patty Hajdu〉對媒體直言,認為王州迪這樣做「不道德」,應將其逐出自由黨團。
聯邦保守黨領袖謝爾〈Andrew Scheer〉指,此舉反映出自由黨容不下那些、不畏懼強權説出真相的人;他又說,國民明白到,自由黨在事件中背叛了正義。「選舉產生的官員應該保護那些揭露政府不當行為和腐敗的人,而不是懲罰他們。然而,將菲爾波特女士和王州迪女士從他們的核心小組中驅逐出去,就是在懲罰她們。」
政治評論家Konard Yakabuski認為,特鲁多的處理方式錯誤,甚至讓人看到他純粹的傲慢態度。將兩人驅逐出黨,顯然已經忘了2015年他信誓旦旦要改革政治的承諾,面對2019年選舉,他想到的只是如何保留權力。
 
特鲁多的危机 保守党的希望?
自從SNC醜聞爆發以來,聯邦自由黨的聲勢大不如前,特鲁多個人的名望也明顯下降。最近幾個民調均顯示,自由黨和保守黨民調不相上下, Mainstreet Research在3月31日公布的民調是保守黨支持度37%、自由黨35%;Nanos在4月 2日公布的民調顯示,兩大黨的支持度均為35%。
距離10月大選還有半年時間,各黨均積極備戰中,對於王州迪和菲爾波特的未來動向,外界高度關注。她們要不就棄選,要不就以獨立身分參選,甚至保守黨可以趁機吸納兩位大將。
不過保守黨目前態度謹慎,對於爭取兩人入黨還沒有動作。保守黨副黨領雷特〈Lisa Raitt〉說:「現在不是談論這個問題的時候。」保守黨黨領謝爾的發言人哈里森(Brock Harrison)說:「尚未談論到此問題。」
一位前高級保守黨戰略家稱這是一個“好主意”,邀請兩人進入保守黨會 對謝爾的形象和信譽大有幫助,況且這兩位女將都具有豐富經驗,可以吸納自由黨的質量和經驗。
前總理哈珀(Stephen Harper)的發言人麥克杜格爾(Andrew MacDougall)則不以為然,他認為趁機吸納兩人並不是個好主意。 
他曾公開支持兩位女將,捍衛她們的權益,但他認為如果兩人加入保守黨將破壞了兩人在公眾的形象和地位。「讓他們成為黨派參與者,只會貶低他們。」
對保守黨來說,SNC事件的發展是它們從天上掉下來的禮物,王州迪和菲爾波特遭驅逐出黨,已經對自由黨是傷害,無論兩人有沒有加入保守黨,在整個選戰中,對特鲁多政權都是有效的一擊。
多倫多大選政治系教授巴謝金〈Sylvia Bashevkin〉表示,王州迪和菲爾波特的舉止是超越政治的, 令人欽佩的,但究竟會在選舉中發生多少實際作用還很難說,因為其他政黨都必須要思考自己對司法獨立的態度,當面對SNC事件時?難道保守黨和新民主黨真的會有不一樣的處理方式嗎?其他政黨真的能包容王州迪的堅持嗎?
另一個角度是:王州迪或是菲爾波特會想加入保守黨嗎? 翻開過去紀錄,曾任卑詩省原住民主席的她,就曾為了原住民事務而與保守黨哈珀政府公開對嗆。
她曾對「第一民族金融透明度法案」激烈批評,並經常譴責保守黨缺乏與原住民在追求資源項目方面的協商。
                       (下轉A5版) 菲爾波特看起來也是如此。她是一位相對較新的政治人物,與自由黨品牌沒有長期關係。不過擔任特鲁多政府的衛生部長,她支持了一系列被前保守黨政府反對的政策,包括醫療輔助死亡和降低傷害。
從目前兩人的談話聲明中看來,兩人堅守的原則高於她們對職場的抱負。想讓兩人對保守黨投懷送抱,恐怕真的是一件不容易的任務。
8個月前,保守黨成功地讓安大略省選出的聯邦自由黨議員阿利斯萊弗〈Leona Alleslev〉叛逃到他們的黨內。當時,Alleslev提到對自由黨對外交和貿易政策的不滿,稱自己試圖向執政黨提出她的擔憂,卻沒有獲得回應,認清自由黨的問題後,她決定離開。
特鲁多尊重女權和開放透明?
政治上充滿了諷刺和虛偽,透過王州迪事件,似乎更讓人看得透徹。
特鲁多本周參加了「Daughters of the Vote」大會,這是鼓勵年輕女性從政的活動,這些從全國各地選出的338名年輕女性坐在渥太華國會山莊內的議員座椅上,體驗成為國會議員的感受,而當特鲁多對她們發表演講時,有將近50位女性代表選擇背對他以示抗議。
這些年輕的女性領導者,恐怕已了解到,政治對於有良心和信念的女性來說可能是一種懲罰性的職業。例如,如果你有勇氣成為舉報人,以保護檢察獨立的憲法原則,那麼就要準備好可能自己的前途會受到傷害。
特鲁多在2015年時漂亮贏得大選,其中一個重要因素是獲得許多女性選民支持,並高調倡議公平公開、透明問責的原則。他自稱為女權主義的總理,曾誓言“以不同的方式做政治”,但如今的SNC事件,似乎讓外界感覺到,特鲁多也不過就如其他政客一樣,還是以同樣的方式操作政治。
聯邦新民主黨黨領駔勉誠(Jagmeet Singh)對年輕女性表示:「如果有人告訴你,向強權說真話是很困難的,另一層意思是你很勇敢。」
聯邦保守黨黨領謝爾則說:「口頭說『'增加女性,改變政治』很容易,但這遠遠不夠。問題是當堅強的女性站起來向權力說真話時,我們如何對待她們?」
至於總理特鲁多能說什麼呢?外界看得很清楚,王州迪說了實話,表達了內心的感受,並堅持司法獨立的原則,但最終落得什麼下場。
房間裡有一隻大象,特鲁多用了最簡單的方式將大象移走。
面對338位坐在國會殿堂的年輕女性,特鲁多解釋自由黨內部存在分歧的事實:「我需要告訴你,這是政治上需要解決的問題之一環。你要聽取不同的聲音,傾聽,相互學習,共同成長,找到前進的道路。」
這樣的說法,聽起來既諷刺又虛偽。
王州迪一直在給予特鲁多政府不同的建議,強調維持司法獨立性是保護特鲁多和加拿大核心價值,但顯然無法被接受。當然,特鲁多多可以不滿意秘密錄音一事,這可以解釋成趕走王州迪的原因,但為什麼連菲爾波特也要被踢出呢?
特鲁多繼續捍衛自己對女性的尊重,他對在場的女性代表說,即使失去王州迪和菲爾波特,他的內閣和核心小組仍然有很多“堅強的女性”。例如,外交部長方慧蘭〈Chrystia Freeland〉正致力於推高加拿大在世界上的地位;就業發展和勞工部長哈吉杜為女企業家提供更好的就業支持和援助;民主機構部長古爾德〈Karina Gould〉正致力保護我們的民主。
旅遊部長祖莉〈Melanie Joly〉為特鲁多辯護說:「我們有一位強大的總理,是一位女權主義者。我們有一個女權主義議程,至於我的兩位同事,我認為忠誠和女權主義是兩回事。你或者想要在團隊中工作,或者你不想。」
對於有心涉入政治的年輕女性來說,這是個值得深思的課題,因為王州迪是誠實坦白的,但王州迪秘密錄音卻也是對道德的挑釁。不只是她,是我們每個人對於政治氣候都已感到困惑,你究竟是該當英雄還是流氓?你該容忍腐敗或是遵循著聖潔?你會是贏家或是輸家?政治一直是理想主義和玩世不恭之間的蹺蹺板鬥爭,你不知道如何才能拿捏得更好。